菜园子的猛虎
玉十全娶了一只“母老虎”,“母老虎”要吃人,凶神恶煞的,好似守门的尉迟敬德和秦叔宝,东边的张寡妇、西边的李老头再也不敢朝十全这里多瞧半眼。十全骑自行车骑得慢了,到了清水溪也不下去洗澡,晚上也不再出门看银河望月亮,就怕“母老虎”会吃人。以前,玉十全下午没事就去老年协会打牌,和一帮糟老头一起打发时间,现在,糟老头们见到十全都撵他走,不让他在牌桌子上坐下来,因为十全一旦坐下,隔不了多久就会有“虎啸龙吟”,老年协会必然有一场“腥风血雨”。
“十全,你老婆来啦!”玉十全闻讯当即收手,一股脑儿丢下手里的牌,兔子般溜走。
“十全,今天怎么没有打牌?”玉十全笑笑,说想打也不行,兜里的零花钱全部上缴“国库”了。
当然,生活并非一切都是“拘束”,十全的饮食就比以前更好。大鱼大肉偶尔有,青菜萝卜挺健康,红薯地瓜青芦荟,醋溜清蒸水煮炒。伙食很丰富,营养比较均衡,十全竟然胖了一圈儿,面色红润,精力充沛,让精干的单身男青年羡慕不已,都说十全家的“母老虎”天天给十全吃虎鞭喝虎骨酒。
十全家里被“母老虎”收拾得井井有条,十全的事业也颇有蒸蒸日上的气势,不久之后,“小老虎”玉如意就出生了。断奶后,牙牙学语的玉如意每到晚上就会肚子饿,一饿了就喊着要“汤,糖,饼饼”。“汤”是白开水,“糖”是白砂糖,“饼饼”是饼干,换个说法,就是玉如意要吃饼干就糖水。半夜起床,十全不是开门看银河,而是兑糖水拿饼干,他倒是乐在其中。“俯首甘为孺子牛”,有些事情让十全心甘情愿当牛做马。
“母老虎”是一家之主,十全是家里地位最低的“从属”,“母老虎”待人接物都有科学合理的套路,亲戚朋友都觉得还不错,只有那些奸猾之徒才心有余悸。“母老虎”曾经手撕贪墨救命钱的亲戚,千金资助无钱求学的子弟,棒打偷腥的远房表亲,她该出手时就出手,绝不手软,该用钱时就用钱,毫不吝啬。
“母老虎”吃饭用脸大的盆子,早上是一大盆面,放上辣子,唏哩呼噜几分钟就吃完一大盆;中午晚上各是半盆饭半盆菜,用筷子搅一搅,张开“血盆大口”,呜哩哇啦风卷残云。除了不喝酒,“母老虎”完全是梁山好汉的派头,当然她绝不是满脸胡子的异类,胸前也没有护心毛,反而是面容姣好,如杨贵妃那般。“母老虎”是大块头,她说多吃点东西干活儿才有力气,就是遇到歹徒也能空手夺白刃、力劈华山石。
菜园子的浮浪子弟都怕她,路上遇到了也会恭恭敬敬,在十全诊所看病更不敢亏欠半分钱。“铜锣湾瓢把子”早就将玉十全一家画了“免死符”,吩咐手下兄弟都注意些,别在太岁头上动土,还真把十全家的“母老虎”当作了战国时期的钟无艳。
“母老虎”不是单独的“母老虎”,虽然老虎都喜欢独居,但十全家的“母老虎”身后却常常跟着十里八乡的妯娌姑奶奶们,这些人都愿意向“母老虎”讨教“学问”,回家后就在自家老公身上试验,使得菜园子的男人们苦不堪言。“母老虎”不知不觉成了菜园子妇女联合的旗手,只要她抖三抖,菜园子的男人们晚上就别想睡觉,得了“军令”的女人回家后无不“令行禁止”。于是菜园子的整个“后宫”都沦陷在“母老虎”手里,她是菜园子所有女人的“主”,男人们都成为小心伺候的“公公”。
玉如意三岁时,玉十全一家搬走了,菜园子的女人哭哭啼啼十里相送,男人鸣炮相庆,一夜之间似乎扭转了乾坤。谁知道,“母老虎”临行之前为妇女朋友们亲授锦囊妙计,让她们“内紧外松”,在家可劲儿管教,在外面给男人留足面子。就这一招,成为菜园子男人们刻骨铭心、“后患无穷”的源头。
玉十全其实觉得没什么,一切家务都由妻子打理,他不用怎么操心,而且,“母老虎”算是讲道理的,只要别没事摸“老虎屁股”,一切也就相安无事。
寂惺赞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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