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义州一瞥行旅笔记连载十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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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义州一瞥
年8月20日至23日，中国机械工程学会工业炉分会热载体加热技术委员会，在辽宁省丹东市召开全委会。按照计划，22日，我们组织部分代表，到一江之隔的朝鲜新义州市参观考察。我有幸作为其中一员，随大家到新义州匆匆一瞥。
记得，50多年前的一个夜晚，参加抗美援朝的 老战士郭扶山负伤转业，路过武安城，晚上就住在我家。那天，我们这些正“玩尿泥”半大孩子缠磨着他，让他给我们讲了在朝鲜作战的许多亲身经历。好多事，我们当时似懂非懂，但依稀记住了，从安东浮桥上一过鸭绿江，就是朝鲜的新义州市。当时的新义州，正在被美国人反复无差别轰炸，除了残墙断壁外，地面上什么东西都没了。这就是留在记忆深处、远在天边的新义州的最初印象。
22日早晨，不到6点，我就起床，先是招呼大家吃早餐，然后分头打车往丹东口岸集中。
口岸，设在鸭绿江边，与朝鲜新义州隔江相望，江上一座铁路公路两用桥，把中朝紧紧连在一起。这座桥旁边不远处，还并行着另一座桥。这是一座年由日本驻朝鲜总督府修建的大铁桥，在年 期间被美国人炸断，远远望去，以江中心为界，朝鲜一侧，只留下几座残破的桥墩，中方一侧，则基本齐全。强烈的对比，默默的控诉，使这座桥已成为供游人凭吊、回味历史的文物和旅游景点。这就是丹东 旅游景点之一，名称为——断桥。丹东口岸距断桥很近。
口岸虽然还没开关，但已经是车水马龙、人来人往、喧闹无比了。我们带队女导游，一边组织大家依照通行证顺序排队点名，等候过关。一边扯着有些沙哑的嗓门，不厌其烦地，极其熟练地强调着诸多注意事项。
和以往相比，这次“出国”注意事项出奇地多。诸如：除卡片机外不得带长镜头照相机；不得带手机；不得带mp3,mp4；不得带“u盾”。在新义州参观，不能离队单独行动；不得与接待人员以外的其他人说话；不得在未经允许的地方拍照；不得在车内向外拍照；不得在街头对军人拍照；照 像时，必须拍完整；不准带朝币入境；买东西一律不得讲价；不得送任何东西给当地人；不准议论朝鲜 和朝鲜政体等等等等。听得满脑子犹如灌满了浆糊，乱糟糟的。
这天，口岸的电脑出了些问题，虽然起了个大早，但一直等到9点多，我们才出了“中国关”。大家按照领队的安排，排队登上朝方派来接送过境的大巴。
过桥，其实只不过短短的几分钟。我们在满脑海导游的“强调、说明、警告”的忐忑不安中，不知不觉就“跨”过了鸭绿江。
一踏上了似曾蒙着面纱的朝鲜国土，依例办完入境手续，严格查验完随身物品，再度随着一支嘈嘈杂杂、弯弯曲曲的队伍，在一处不大的停车场，又找到原来搭乘的大巴。然后登车，继续向市内进发。
上午安排的 个景点，就是参观金日成和金正日在新义州的革命事迹展馆。展馆前宽广的广场上，矗立着一座金日成年轻时期的古铜色塑像。高大的塑像前，摆放着一排排色彩斑斓的绢花。我们团队为表示对朝鲜 的尊敬，也纷纷买来一束束绢花，整整齐齐摆放在塑像前。大家工工整整地列队，按照朝鲜民族习惯，向金日成塑像“一鞠躬”。然后，在塑像前排队拍照留念后我们就进入了展馆。
不像国内，数千平方米展馆全被间隔成数十个展室。内容主要是金日成、金正日在新义州指导社会主义建设，参观幼儿园、工厂、农庄的大量黑白照片。还陈列着一些实物，主要是金日成、金正日在新义州曾经使用过的办公桌、坐过的椅子等物品。所有解说词，全是朝鲜文，也没有片言只字的中文介绍材料。朝鲜文字我们根本看不懂，漂亮的朝鲜女翻译，可能患了“翻译疲劳综合症”（不知世上有无此病症），对众多展板内容，翻译得极简单，就是几句口号。听不明白，只得随大流走马观花地浏览。虽然看了六、七个展室，但总体印象不太深刻。
第二站是参观一个公园。这个公园应该有名字，但我们不知道，也没有人告诉你。鸭绿江江边的新义州，和世界上所有建在江边的城市一样，街道沿着江岸走势，随弯就曲，很容易迷失方向。大 了20多分钟后，在这个极其简陋，好像天然形成的公园下了车。一条只有两米宽，弯弯曲曲的参观路线，两旁有一些高大乔木和低矮的灌木，还有杂草长成的草坪，间或有一些不知名花草。
公园入口处，有一间售货亭，卖一些奶含量很少、质量不高的雪糕。还有一些煮熟的鸡蛋，只比鹌鹑蛋大一些，还在冒着热气，标价是2元人民币一只。
公园中央，有一间长方形亭子，5级台阶，砖混建筑，约有40平方米大小，歇山瓦顶。亭内四周，环绕着用水泥制作的长椅，供游客们休息。这大概就是这座公园里人为的、 的核心建筑了。
四周比较有特点的是亭子旁边那架高大的秋千。一些穿着鲜艳民族服装的朝鲜族姑娘，正在陪游客荡秋千。游客一人次，要付费十元人民币。而一些敢于冒险的中国游客，往往在稍稍荡起一些时候，就吓的脸色发黄，大呼小叫。荡一次秋千，一般不会超过6分钟，就草草结束了。我和几位年龄偏大的委员，都“久走江湖”，已经修炼到心如枯井，波澜不惊的地步。索性就坐在这个亭子里消磨时间，等待集合。
我闭上眼，静静地体味着这异国他乡的青草气息，享受着没有电话打扰、没有工作请示、不用陪客接待的万般悠闲。空荡荡的公园，虽无可看之景，但绝不影响思维，又难得如此清闲，就任凭思维信马由缰地游弋。
粗糙的水泥椅，坐着很不舒服。我真不太明白，导游为什么会安排参观这么个公园？为什么会在这里耽搁这么长的时间？是不是纯粹为了凑项目、凑时间呢？
今天不是休息日，当地人来公园游玩儿的很少。只有一队花蝴蝶般的小学生，在两名女老师的带领下，饶有兴趣地“参观游览”。孩子们天真的笑闹声，凭空给这里增添了人气和欢乐气氛。
从公园出来，开车直接前往餐厅。经几次转弯，在晕头涨脑中，我们又回到了江边。对面丹东市的高楼大厦，密集的现代建筑，历历在目，与这里低矮稀疏的楼房形成了鲜明对照。
几百平方米的餐厅内，清一色挤满了中国游客，每张不大的正方形餐桌，整整齐齐摆放着四菜一汤和两瓶毫升啤酒，供4人就餐。桌上一盘土豆烧猪肉，一盘炒豆腐，一盘炝拌土豆丝，一盘木耳烧小白菜，还有半盆黑乎乎的朝鲜大酱汤和半盘米饭。我们又花了元人民币，加了一盘朝鲜狗肉、一小瓶虎骨酒。 ，以猪肉基本没动、狗肉基本没剩、啤酒只喝了半瓶，就顺利结束了这次对朝鲜菜的体验。回来后才知道，这是朝鲜方对中国游客的盛情安排，我们全部享受着朝鲜正处级（中国县级）就餐待遇。
饭菜虽不敢恭维，餐中能歌善舞的朝鲜族服务员却出尽了风头。她们除了表演朝鲜民族舞蹈外，还用有些生硬的汉语，合唱了几首中国老歌曲，一下子激起了中国游客的热烈响应。一些人按捺不住，纷纷前去与那些女服务员照相、献花。
餐厅对面，是一个小商场，类似当年中国“友谊商店”。我转了转，只有一些朝鲜小工艺品和虎骨酒、果酒、奶制品、糖果类，没有发现可以激发购买欲望的任何东西。玻璃柜台上，摆放着一些衣物，墙上挂着朝鲜民族服装。其中一件颜色极其艳丽的裙子，全是由化纤面料制作，显得硬帮帮的，标价居然要多元人民币。
朝鲜依然是社会主义计划经济。所有商品基本上是全国统一价格，没有讲价余地。服务员，可能也没有提成工资，你爱买不买，也没人追着你推销。不过仅就这件衣裙的价格，对一般朝鲜姑娘来说，那简直就是“天价”，她们无论如何是不会买的。有些人想买朝鲜每个人胸前都佩戴的 像章，这里却没有卖的。哪里有？按照导游的交代也没敢问。
下午 站，参观新义州朝鲜历史展览馆。展馆为两层楼，大概有多平方米。分别陈列着在朝鲜半岛发现的远古化石和古代人们生活用品。还有反映农耕、生活、军事，以及朝鲜半岛，三国时期的一些文物等展品。展品中，朝鲜民族英雄李舜臣，为了抗击倭寇，发明的龟船比较显眼。因朝鲜历史上受中国文化影响较深，长期以来一直通用汉文，一些珍贵文书，如圣旨、史书、医书、教育用书等，直接用汉字书写。直是近几十年，朝鲜才全部改为朝鲜文字（韩国街头现在依然保留许多汉字）。所以，古代文字类展品，我们都可以看懂。一些实物展品，造型、纹饰和我们国家也大同小异。平民衣着、官吏服装、皇帝冠冕、一些仪轨，我们都有亲近感，不用介绍我们也可以了解不少。
我们一直期望看到的抗美部分，不知什么原因，这里却没有陈列。难道，这段陷朝鲜于战火之中，几乎灭国的经历不是历史？或许在其他地方展览?实在一头雾水，不得而知。遵照导游的“谆谆教诲”我们不该问，也不能问。
下午3点，我们参观了新义州一座幼儿园。一座不太高的两层楼，外墙用乳白色涂料装饰，大概有十几间教室，孩子们都在安静地上课，我们匆匆参观了教具室、活动室等，就到二楼表演厅等候。
孩子们表演，用了一个半小时，节目编排很好，有表演、唱歌、武术、乐器演奏，民族娱乐等。孩子们充满童趣，天真烂漫地表演，弥补了今日的不足，也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
演出的尾声，是十几名身着民族服装的女老师们的演奏、唱歌和表演。从孩子们天真烂漫、童趣稚嫩，过渡到青年女教师的丰美贤淑、简洁高雅，强烈对比给了我们艺术上的珍贵享受。
，大家站在幼儿园的台阶上，拍照留影、赠送礼品后，我们今天的主要活动就圆满结束了。
接着是出境、入境，进关、出关，直到回到了驻地丹东长城宾馆，把自己直接“抛”到床上，才感到今天真有些累，很想静下来休息一会儿。
脑海里始终晃动着一天来的场景，从导游喋喋不休的嘴巴、高大威严的 像、大量黑白相片展馆、未经修饰的公园、件件斑驳陆离的历史文物、每个朝鲜人胸前都挂着的 像章，再到孩子们稚嫩的表演和天真无邪的笑容，展馆解说员极其自豪很“生硬”的讲解、十分礼貌地接待、幼儿园老师娴熟表演、朝鲜女青年成熟贤淑的美交相映现。
很想归纳一下，但脑海里犹如万马奔腾后留下的杂乱蹄印，实在难以理顺。我感到意犹未尽，但乱糟糟的脑袋里，不知道还缺些什么？不知道我究竟要的是什么？想说的是什么？
这就是，老 战士口中的新义州吗？这就是童年脑海中，远在天边的新义州吗？
是的，这就是朝鲜国土新义州，这就是童年脑海中远在天边的新义州。
是的，这就是那个古老又年轻的城市，这就是那个刚羞羞答答开始开放的地方；这就是那个有着淳朴勤劳的人民的地方；这就是那个似曾相识的地方；这就是那个似乎无法用简单语言来表述的地方。
是的，这就是年10月19日，中国人民 ，雄赳赳气昂昂地跨出国门，义无反顾走向战场，用血肉之躯，战胜美国钢铁大炮的新义州。
新义州啊，你还记得几十年前那些年轻战士吗？世界都发展了，你的发展方向在哪呢？
作者简介：
王起明，神钲书院社员，年生，河北武安市人，中共党员，现任武安市宏泰机械泵业有限公司董事长、党总支书记，系中国机械工程学会工业炉分会热载体加热技术委员会主任委员、河北省机械行业管理协会副会长、全国机械行业劳动模范。现为河北省散文学会会员、武安市作家协会名誉主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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